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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字千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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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字千金

驀然放松下來,困意便不受控制地發生發展,淩詡看了眼時間,毫不拖泥帶水地站起來就走,快得宋航甚至來不及跟他說再見。

宋航迷茫地抓了抓後腦,看向楊一帆,後者同時報以傻瓜似的目光:看我幹什麽,我應該知道什麽嗎?

走出醫院大門,淩詡和一對腳步匆匆的夫婦擦肩而過,他頓了頓,轉過身看了幾秒鐘,然後才沈思著上了車。

壓著限速飆回家,淩詡一盤子把車甩進車位,隨意劃拉了下手機,跳出來的橫版新聞頭條便是昨晚一大二學生勇救落水者,他放大橫版照片看了又看,輕笑一聲,關機下車。

回到家,將手機一扔,淩詡自己也一骨碌滾到了沙發上,酸澀的眼睛合上,腦子卻異常興奮起來,他無奈嘆氣,認命地爬起來洗漱。

淋浴的水聲停了幾分鐘後,牛奶的淺淺香氣緩緩填滿整個客廳,淩詡機械地攪動著杯中的牛奶,眼神放空,他想著昨天姜冉冉告訴他的一件事,有點轉不過彎來。

半晌,他眨眨眼,緩慢地喝下加了蜂蜜的牛奶,不一會兒,他安靜地躺在床上睡著了,呼吸清淺。

在醫院跟他擦肩而過的那二人,正是宋航的父母,一大早看見新聞,風風火火地趕過來,狠狠教育了一頓兒子,又由得他裝乖賣癡糊弄過去。

宋媽媽坐在床邊,心疼地拉著他的手反覆叮囑:“量力而行、量力而行,媽媽給你說過多少遍了?你這次還是記不住的話,就讓你爸親自收拾你!”

“知道了,媽,我一定長記性。”宋航笑著答應,這話他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。

“對了,”她想起一件事,“外面有些記者,你想見嗎?”

宋航把頭搖得像撥浪鼓。

“咚咚咚”

病房門被敲響,一直默不作聲的宋任遠起身去開門,門口站著一個俊朗的青年男人,戴著一副無框眼鏡,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精英氣息。

見到宋任遠,他明顯地一楞,略帶遲疑地叫:“宋總?”

後者快速地掃視了他一遍,皺皺眉就想了起來:“小李,你怎麽在這兒?”

他跟這青年人的公司幾個月前有次合作,當時這人帶領的團隊進他公司做調研,待了一周多,雖然兩人只見過兩三面,但他對這個精明強幹的小夥子印象還不錯。

李凱銳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,立馬伸出手正式問好,隨後才回答起先前的問題。“昨天我弟弟不小心落水,多虧有人救了他……”

說著說著,他猛然反應過來不對味兒,不動聲色地再次確認了一下病房號,想到一個可能,心裏突突的。

“你弟弟?”宋任遠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來,話裏話外都帶了刺,“小李啊,這次是我家小子把人給你救起來了,希望沒有下次。”

猜測坐實,李凱銳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,背後狂冒汗,叫苦不疊,他跟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其實並不熟悉,他們是重組家庭,二人同父異母,年齡上還差了十多歲,要不是爸媽都在外地,也輪不到他來跟救命恩人道謝。

“老公,外面是誰啊?”

聽見媳婦兒在喊他,宋任遠才不怎麽情願地放人進門,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。

李凱銳走進病房,把果籃擱在床頭,看見床邊的女人立刻就嘴甜地喊著:“孟姐。”

房間裏的另外兩個年輕人他都不認識,但他一眼看見了病床上半躺著的寸頭男孩,年紀跟他弟弟差不多大,正面無表情的冷冷盯著他,他回憶了下新聞裏那個背影,心下了然。

“這是犬子。”宋任遠適時開口。

聞言,李凱銳以更加熱情友好的態度跟宋航握手,順便把懷裏掏出來的大紅包塞他手裏,笑呵呵地說:“謝謝宋少昨天救下了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,這是一點小心意,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,千萬不要跟我客氣。”

宋航眼皮一跳,反手把紅包精準扔了回去,他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回應道:“不用謝,順手的事兒。”

楊一帆在旁邊聽得想鼓掌,好!這B裝得,實在是妙妙妙!

這話著實讓李凱銳尷尬了一下,不過他反應很快,轉頭就恭維起了宋航爸媽,將宋航誇得那叫一個天上有地下無,過幾天他還要去宋氏完成個項目,只希望宋任遠不要因為這件事兒跟他交了惡。

孟婉秋維持著表面上的禮貌笑意,隨口關心了一句:“你弟弟還好吧?”

哪知李凱銳卻一臉古怪地說:“實不相瞞,醫生說什麽他腦子進水了,這會兒還沒醒呢。孟姐你放心,等那兔崽子醒了,我立馬拿他當面給宋少賠罪。”

宋航被這一口一個宋少叫得後腦勺抽筋,連忙擡手打斷他:“這就不用了,看到誰我都會救的。”

孟婉秋反手給了他一個爆栗,瞇眼警告:“你再說一遍?”

“那我就先不打擾宋少休息了,”李凱銳瞅準時機開溜,“宋總,孟姐,我走了。”

宋任遠頷首,眉頭仍是微微皺著,不知道到底是不滿意什麽,李凱銳心中打鼓,回頭又把繼弟罵了一頓。

雖然宋航覺得自己身體倍兒棒,甚至能立馬下床跑個一千米,但他媽媽一點心都放不下,本來觀察半天就能出院的,她硬是按著兒子的頭做完了全套體檢,直到天黑才開票出院。

一路上,宋航癱在後排抱著手機給淩詡發了十幾條消息都沒有回音,他不禁想這人會不會是還沒睡醒。

眼看後天就是周一了,他可別把面試的事兒給忘了。

入睡前,他還不死心地瞪著手機界面,只是瞪著瞪著,實在頂不住困意,睡過去了。

淩晨兩點,A市最富盛名的GAY吧之一時隔半個月再度迎來了狂歡之夜,因為“淩”回來了。

炫目的燈光張牙舞爪地試圖抓住在舞臺上奔來跑去的歌手,他披著短小的黑夾克,白T深深地紮進牛仔褲裏,一把木色吉他被他抱在懷裏,那纖長的十指在藍色的琴弦上翻飛狂舞。

一曲終了,十指如蝶飛而驟停,懸於琴弦之上,冷峻的吉他手垂首,將眼眸微闔,歡呼聲一直持續到他鞠躬致意,他下班了。

後臺,淩詡熟練地繞開人滿為患,重新換了一套清爽的衣服,又打理了一會兒他的寶貝頭發,準備走了,剛一拉開門,程雲飛那張大臉就迅速朝他貼近,他敏捷地側身躲避,差點讓鼓手摔個狗吃屎。

“Yes!滿分閃避!”他開心地給自己豎了個大拇哥,一想到明天能去見宋航就高興。

“哎喲我的阿淩,你可想死我們了!”程雲飛一進門,他後面跟著的那幾人也湧了進來,小小的化妝間頓時被擠得水洩不通。

淩詡似笑非笑的抱臂旁觀,一點兒沒讓他們挨著自己。“這是哪兒的話,平常也不見哥幾個對我這麽熱情啊。”一看程雲飛猥瑣的表情,他就知道這群人沒憋好屁。

“那個,阿淩,”程雲飛近乎諂媚地對他笑著說,“累著了吧,坐下歇會兒,哥給你按按肩。”

“我要走了,有屁放。”淩詡毫不留情地打開他伸過來的手,拿出手機看了看,按下焦躁的心情,示意程雲飛趕緊說。

向來開朗健談的鼓手居然吞吞吐吐起來:“就是……你不在的這幾天啊,它那個……發生了一件……挺大的事兒。”

“什麽事兒?”淩詡右手撐著背後的桌子,好整以暇地看著他。

結結巴巴半天也沒冒出個屁來,最後程雲飛一琢磨,反正也跟他無關,他這麽謹慎幹嘛,於是他把心一橫:“有個小孩為了你鬧自殺。”

“?”淩詡滿腦門的問號,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麽回應。

半晌,他“哦”了一聲,問:“沒死成?”

程雲飛點點頭。“只不過……”在淩詡把拳頭招呼到他臉上之前,他連忙吐完後面幾個字:“他要見你。”

淩詡這人的性格跟他外貌一樣的鋒利,不願意的事兒,就算人真死自己面前,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,比如這位素不相識的、企圖用生命威脅他的小屁孩。

“不見。”撂下回覆,他背著吉他就走,關上門之前,他冷笑著問程雲飛:“收了多少?”

後者擡起一個巴掌,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,另一個巴掌也緩緩升起,他蒼白無力地解釋道:“你走之前也沒說,你回來後就要‘從良’了啊,我這不是幫你賺點外快嘛,只是見一面……”

“滾蛋,誰收的錢誰去見,別來找我。”

早知道這人貪錢,沒想到能貪到這份兒上,淩詡還是沒忍住罵人的沖動,轉身從後門走了,這一次,他終於沒在酒吧裏停留到天徹底亮起來。

在打開今夜之前,淩詡就跟老板和樂隊提了醒,他有了喜歡的人,別再和以前一樣隨便給他答應些邀約,其實他心裏也在打鼓,不確定能不能和宋航一直走下去,所以沒把話說死,這才給了他們可趁之機。

一夜過去,淩詡忙得昏頭轉向,本來想回家洗幹凈了再好好坐下來回覆宋航的信息,可他自己也沒想到,這腦袋一沾枕頭,困意就轟隆隆以壓路機橫掃之勢攻占了他的腦子。

等了一天沒得到半個字回音的宋航,一度擔心淩詡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,想到早上他不告而別的態度,宋航這心裏更犯嘀咕,這家夥不會這麽快就膩了吧?

他向來是行動派,第二天中午借著給爹送飯的名頭,順路敲響了淩詡的家門。

被吵醒的淩詡披頭散發,渾身怨氣地打開了門,他時差還沒倒過來,開口就是:“誰啊?大晚上不睡覺。”

聽著這顛倒的話,宋航挑眉輕笑:“淩哥,這是睡糊塗了?”

聞聲擡頭,淩詡情不自禁地笑了,一把將宋航拉進門抵在墻上。“早說是你啊,宋哥,我都洗好等你多久了。”

“嗯?”宋航咽了咽口水,把提溜著的飯盒放在進門玄關上,兩手扶上了淩詡的腰,稍一發力,兩人的位置便對調過來。

他問:“說說看,為什麽不回信息不接電話?”

說話時,那張堅毅的俊臉上無甚表情,看不出是不是真的生了氣。

淩詡乖乖地被他鎖在懷裏,眨巴了下無辜的眼睛。“我說我睡著了,你信嗎?”

宋航反問:“你信嗎?”

一陣沈默,淩詡忽然輕笑一聲,食指從宋航唇角滑到後腦勺,聲音蠱惑:“宋哥這是——想抓我的女幹?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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